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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2 致阿伯拉(1 / 2)

【“但是阿伯拉,你在睡眠中就从没有见过哀绿绮思吗?你看她是怎个样子?你还像从前似的向她细话温柔吗?你醒来是喜悦还是悲哀?” 】

梁悦颜很轻,抱起来几乎不费力气。荆素棠带着梁悦颜回到车边,他这才发现他用一辆车占了足足两个车位——拿到驾照以来他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。荆素棠小心翼翼地把梁悦颜放到副驾上,帮她系上安全带,他的脸颊感觉到梁悦颜均匀的呼吸。他依然忐忑,放下手刹之前他打开手机的计时软件,盯了足足十秒。皱巴巴的表格第一行被涂灰,边缘写着两个字,“昏迷”,还有几个化学式。

梁悦颜无意识地“哼”了一声,她的头偏了过来,他伸手扶正她的头,然后用手心贴了贴她的脸,她的体温正常偏凉——和之前他感觉到的一样,没有发烧是好事,他写在表格上,笔尖停顿,又写了一个“乖”字,画了一个圈。梁悦颜清醒的时候他从不敢这样仔细看她,目光从脸上移开,他发现她手臂上的纱布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,他取下纱布,从钱包里拿出一块止血贴,动作很轻地贴在血液凝固的针眼上。

“醒了?”荆素棠问。

没有回答。

“悦颜?”他突然想试着叫她的名字。

依然没有回答。荆素棠的脸颊变红。

他想起梁悦颜在他耳边叫他“醉猫”,这句迟来的反驳像在自言自语:“还说我是醉猫。现在你明明是毒虫。”

昏迷的梁悦颜没有听到这句责备的语气有多温柔。

荆素棠把梁悦颜抱进电梯。他按下27楼。

梁悦颜的手机在她的口袋里振动起来,并找到一条路顺利越狱,“啪哒”一声掉在地上。屏幕上显示“日托班小姐姐”。是炀炀!荆素棠堪堪用食指钩住钥匙,轻轻地放下怀里的梁悦颜,她的重心全落在他的身上,他牢牢扣住她的腰,因此梁悦颜被锁在他的怀里,她安然无恙。不管她听不听得到,他捡起手机之后在她耳边说:“这个电话我要帮你接。”

荆素棠手忙脚乱地按下接听,还来不及听对方要说什么,他已经带着急促的语气说,炀炀的妈妈突然晕倒了,他正在带她去急诊的路上。

日托班的小老师爽快地答应了,她本来就是打来告诉梁悦颜她想要带炀炀去看电影,挂上电话的最后几秒荆素棠听见她在电话的那边耐心地向炀炀解释。他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放回梁悦颜的口袋里。

他说谎了。

当着梁悦颜的面。

但他喜欢被当作梁悦颜和袁炀的家人。是骗人的也没关系。

他理解为什么有人愿意把自己的灵魂卖给魔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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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把梁悦颜小心地放在自己的床上,她的呼吸绵长,毫无防备地睡着。表格被夹在档案板上,表格上每一行都是梁悦颜写的时间戳,第一个小时快要过去。还有七个小时。手机上的计时未曾间断,他忐忑地猜她什么时候会醒,在他选定了回家而不是去医院的路线那一瞬间,他和无数的假想敌对抗,现代医学是其中之一,或许世俗道德也是。

荆素棠再次碰了碰她的脸,家里有体温计,他假装不记得体温计放在哪里。她的体温还是正常的。她说她不会有事,她就一定不会有事。荆素棠相信她。

一个骗子无条件地相信着一个谋杀者。

因为梁悦颜做这些都是为了他——荆素棠不能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,她泡在那实验室里是为了他,面对腐坏恶臭的尸体是为了他,被失去独子悲痛欲绝的母亲打了一巴掌是为了他,把测试针剂打进自己身体里也是为了他。

他从没想过任何人会为了他做到这一步。

就像他从没想过会有一个人那么重视自己。

他当真是被眷顾的吗?

荆素棠的心酸涩得像碾成泥的橙子,他只能守在她的旁边,面对着一张被攥着皱巴巴的表格,他目不转睛地看她,怕她会变成一缕烟消失,他就像在看一场一生唯独能够见证一次的神迹。

杀过人也好。没做过也好。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已经无所谓了。

史东对他说,你也不是什么正常人。

荆素棠心里已经回答,我怎么可能是。

他把梁悦颜偷来了。不,躺在这里的梁悦颜是被他抢过来的。

荆素棠的眼睛没有从梁悦颜脸上移开。在疯狂和理性的边界上真实和虚幻并没有差别,在真实里他根本不会相信梁悦颜现在就躺在他的面前。哦,我的圣母,如果你想要我的性命,把我当作羔羊。献祭的羔羊可以除去世人罪孽。

如果可以的话。

神使鬼差地越靠越近,他把鼻尖碰上梁悦颜的发间,心跳加速,震耳欲聋。然后他用触觉更敏感的嘴唇去碰她头发和额头间的分界。

就当这是晚安吻。荆素棠自欺欺人地想。

而梁悦颜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,那双墨黑的眼瞳一动不动地定在他脸上。

她什么时候醒的!

她发现了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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